性向无禁忌✧* ღ(ゝ◡ ⚈᷀᷁ღ)

风叶鸣廊

依旧旧文搬运,傻白甜啦哈哈哈哈 






伊万记得小时候有条河,河上有只船。

他忘了是哪一条河了,也许是伏尔加河,也许是别的什么,但的确是条特殊的河,"因为河上停着一只船呀!"

他从没有见过第二只像这样的船,安安静静地泊着,它的同类总是从远方来,往远方去,咳嗽几声,吐出一股黑烟;或短暂地停留,居高临下地看人们忙碌,进出。

伊万猜船里或许藏着宝藏呢,他曾站在一群孩子中遥望船只驶来,巨轮鸣笛,"哦----!"孩子们欢呼起来,便想挤上船去,当然,结局又是被赶下来,运气好时,会被赠送礼物:破掉的皮靴,几根线头,甚至是一条小鱼!孩子们长大后,又去做船工,赶走另一群孩子,一代一代人在船上船下轮回。

而伊万在意的那条小船,停泊才是它的常态,它的时间简直凝固了,终日无所事事,不过,这也没法责怪它,"它……它太瘦啦,是呀!大孩子总不爱和瘦瘦弱弱的小孩子玩,我是清楚这一点的,"伊万咬着唇找到了为它开脱的绝妙理由,"有时候,大船会吃掉小船呢!"他抖了抖。

"真可怜呀!要是它能强壮起来,就会有人喜欢它啦!"伊万信誓旦旦的说。

冬妮娅给伊万裹上长长的围巾,又装模作样地将一头系在桌子腿上:"好吧,可怜的小船,在渡口待着吧,照顾好娜塔,我出去找食物。"

伊万自豪地扬头:"我可比船厉害多啦!"

其实平常是伊万负责出门,但是,"可恶的基尔伯格总来捣乱,这太不礼貌了!"他生气地想,但伊万并不怎么还手,"可我得是个好孩子呀!娜塔莎,娜塔什卡,你也要做个好孩子啊。"

娜塔懵懂地抱住哥哥的手臂。

可我们的好孩子,小万尼亚也不愿意总是被欺负,他有时干脆躺在雪地里想:"我得有根棒子--不能是树枝,树枝太脆弱了--当我把它扎进地面时,地面就会破了,是的,像个破袋子!袋子里的气就会把他们都吹走啦!最好,最好能爆炸,"万尼亚还不明白什么是死亡,"炸死的话,我们就都不会饿肚子啦!"


他这样想着,心中就流淌着快乐的情感,他快乐得要飞起来,飞到船边,对着船身的裂痕说话,像说悄悄话一般:"喂!你知道吗,你这条又瘦又破的船!"这使他又有了发泄的快乐,何况,船从不反抗。瞧瞧,伊万的快乐又增加了,他捂着嘴笑,越笑越快活,这笑声从指缝跑出来,"哈哈……"
待他的快乐充满内心,伊万又升起隐秘的愧疚,摸了摸船的伤口,说:"对不起,嘲笑了你,可是……哈。"



伊万觉得命途的走向在生活中都有隐喻。

就像他在一天清晨再找不到他的船了----谁说那是属于他的东西呢----他无师自通学会了"迷茫",他终于意识到,不是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,总会失去的。

那天他掐住对方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,说:"要做一个好孩子啊。"

那天他打了一只野兔,运气不算好,弄了满手的血,他简直要被那红色迷惑了,对了,那条船也有一层斑驳的红漆,血一样的。


伊万不是第一次见到血,只他自己就流过不少,但他从没有仔细查看过伤口,只对暗红的疤痕有隐约的印象,那天的血是不一样的,可独特在哪儿,他也说不上来。

他在雪地里拣到一颗红宝石,不知道是谁遗落的,但伊万并不准备归还了:

"这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啊,"他睁大眼睛,显得无辜极了,
"可是,谁会在乎呢。"

冬妮娅用细绳编起红宝石,挂在床顶。
宝石是伊万的"战利品"。
他每晚睡前都看上许久,有时伸手碰一碰,他觉得自己睡梦都会变成璀璨的红宝石,他的生命又多了一种颜色。

伊万在空中虚虚一握,对王耀说:"那是我第一颗星球。"

"当然,我那时不知道什么叫星球,什么叫宇宙,但我已经开始在想,我得再有一条船,带我往天空去,冬妮娅说,云朵是天上的人在划船啊……"

冬妮娅告诉伊万:"天上飘的是蒸得很膨松的饼,为了不浪费,小朋友就跳上去吃,"她叹气着道,"可是饼又大又轻,小朋友吃不完,还被带到天上,他就把饼当作船,划呀划,

"可他再也找不到家了。"
伊万听罢露出徨惑的神色,低头想了一会儿说:
"姐姐,我饿了。"

伊万并没有吃到那种饼,但后来他回想起来时却总疑惑,那么我为什么找不到家了?


王耀的确很少听到伊万谈论自己的过往,但不得不说的是,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,否则他也许可以在巨大的压抑中将自己杀死,虽然他笑着的时候多。
当然,当这个对象是王耀自己时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
更早些年的时候,他也有同样的彷徨无依。

谁都曾是个少年,只有最受宠爱的孩子才能将拒绝的话说得理直气壮,很显然,他--他们这群人--不是这样接受着爱意长大的,谁都曾折过骨,他温和的处事态度也不是与生俱来。

他也一度唯唯诺诺,而今虽然有不可侵犯的底线,甚至可以作出流氓般的架式,但终究不至于气焰嚣张。

伊万是真的不善于剖析自己的内心,事实上,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,他递来一个带着歉意的目光:"我对不少人都做过伤害他们的事,有时是反击,有时却是我自己主动,我深恨命运的残酷,又恰恰成了它的帮凶了……王耀,我也对你……你恨我吗?我是说,你还恨我吗?"

王耀回想起那些岁月,(其实后来他们甚至开始互相伤害)语气平静地说:"当然了,那是可以原谅的事吗?"

俄国人显露出一种无措的模样来。

又是这样,伊万看起来就像个温和有礼的青年,可事实上他简直是个独裁的君主,王耀这样想,叹着气说:"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。"他觉得自己有时像个父亲,这样不好,他也的确知晓并深恶痛绝伊万的种种劣迹,可是一旦有人当着他的面来指责伊万时,王耀又会制止:"可他真是个小可怜啊。"

所以王耀说:"有什么办法呢。"

他无法去宽恕伊万当年的作为,他和其他国家一同来猎取王耀所有的价值,如果王耀真原谅了他,那么自己身为一个国家,是抛下了责任。何况那是桩多么荒唐的事。

越无知越使人易感快乐,那么让人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无异于制造悲剧。王耀也不甘过反抗过,可结果只是使自己可悲时更添可笑。
他从来不回避这段难堪的过往,这些都是他的一部分,包括伤痕,他学会隐忍,但深探他的内心时会发现"这一次,我要跑到所有人前面,我生来是为了做皇帝!"

他其实和全世界的国家都一样,用无害的表象掩饰自己的野望。

可伊万不会,他可以用笑容掩饰自己灰暗的内心和旧日的苦楚,但他从来学不会,或者根本不屑去学着掩饰自己的欲望和恶意。
甚至于,他用这样的方式掩饰内心的脆弱和对爱的需求,他最常说的就是:"不需要哦。"

王耀知道自己错了,除了娇宠的孩子,还有个伊万.布拉金斯基会理直气壮地拒绝,都是这样顽固执拗。 


所以虽然伊万已经长得很高大了,王耀还是觉得他没有长大似的,这样想着,中国人又觉得伊万面目可憎起来,他可真是个卑鄙且高明的心理专家,从来不羞于向自己展示柔软的一面,王耀最受不了这一套。

世间的一切合该沉默,沉默来掩盖猩红的旧伤痕。对自己,对伊万都是这样。

沉默与世事命运皆成谜,这两者中惟这一个谜是才能解答另一个谜,否则怎么任人高呼天也地也,都是亘古如斯。


而其余的一切,想来都能有回答,虽然王耀总说伊万让人捉摸不清,可他深知对方恶劣的秉性,他看得很分明,然而在这洪流里又何必时刻清醒,这不是什么生死的比拼,也争不什么输赢。

但是王耀又开口:“向我道歉吧,虽然不一定原谅你,但……我可以努力每天多爱你一点。”
伊万的目光飘飘摇摇送来,晃得王耀心旌动荡在一片深情的海。
王耀突然觉得伊万就是条船,只是总有雨打归舟,上不了岸。

伊万捧住王耀的脸,说:"对不起……"凑上前像是要亲吻,但亲吻亦不足以表情达意,最终他轻轻贴上王耀的面颊,他的睫毛很长,王耀感觉到它有种幻觉般的颤动,扫在自己的肌肤上,像是种难言的柔弱,伴着一阵似有若无的叹息,伊万低声说:


“你这样纵容我,我可怎么办呢。”


他柔软的发梢在风中摇摆,像驯睡的鸽的翅羽。王耀意王耀意识到这个俄罗斯青年真的很累了,他迟疑着开口:"其实,我可以……" 


"王耀同志,"伊万喊出那久违的称呼,成功使王耀愣住,他得以趁机说,"在俄罗斯有个终年不冻的港口,

"我听说,中国有句话叫'来我的长街,做我的归人'……

"前些天被问到你是不是最重要的,我说当然是的就是这样,我……"

伊万没说下去,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,"我是说,我不需要你去做什么,只要你在这儿就够了,剩下的我会解决的,听着,你是最重要的,意思就是我不需要你来为我作出什么选择甚至牺牲。"

"不需要哦。"他强调。

伊万这样说,反而让王耀更担忧了,显然没有被说服。

"诶……"伊万没有再笑,但目光快活地投向远方,他猛然后退几步扬起双臂,也不知是在向谁宣誓:

"人们都说时代像水流驶!可是你看啊!我是阿芙乐尔!是库兹涅佐夫!"

"王耀,你该相信我。" 


这才是最好的理由。


像乌苏里江蜿蜒,贝加尔林涛翻涌。太阳缓缓地收拢余晖,风声仍作一曲长歌,吹破一线平川上的暮烟千里。对岸是钟声回响,一声余音勾着下一声的初啼。 


咫迟的天长海阔,山的眉峰疏疏地遮,水的眼波盈盈地斜。这么些年的情缠痴绕,苦乐悲喜都是债,王耀精打细算了这么久,也算不出是几毛几分的息,他以为自己负债累累,谁知道对方也早已抵押来了完全的真心,他如何能厘清真心的价值! 


千古的是非说不明,一夕话里都说尽。王耀的心头有团火在燎原似的烧,烧得他喉头一阵发紧。 


他说:"明年中秋,和我一块看看月亮吧。"
即可以共孤光,就不必再北望了。 


夜来风叶已鸣廊。 


(结尾取自苏轼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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